巫山光秃秃

相思绝(心结)(五)

鹤枝香薰飘来阵阵秋日鹅梨暖香,却融不开内室里几乎凝成冰凌的气氛。

两人对峙良久,沈巍闭着眼睛一语不发,若不是因为溺水,那偶尔抑制不住的几声难受的呛咳,任谁也只会当他真的睡着了。

夜凉如水,一片死寂之中,惟闻得屋角传来铜滴漏一下一下单调重复的滴水声,那般清晰明了,似滴在人的心头,凉意侵染全身。

不知过了多久,

见他不答,

赵云澜终于沉声道,

“大庆。”

紫檀嵌珐琅屏风外,大庆双手捧着漆盘侍立,正低着头,满脸愁苦地望着漆盘上的物什。

闻声,手上不由地一颤。

他硬着头皮,捧着漆盘弯腰进来了。

屋子里一片死寂,乍一进来,觉着只比外头秋日的朔风还要凛冽寒冷几分。

“陛下…”

大庆跪下,漆盘高举过头顶。

那漆盘上铺着明黄色的绸缎,上头却放着一个黑黢黢的物什。

赵云澜回望了眼床上,那人依旧保持着那个抵触的姿势,从这个角度,只能看见锦被外露出的半张脸庞。

一时只觉心头隐隐怒气腾起,

下一刻,他径直伸手将那物什拿了过来。

赵云澜皱着眉,一手按住沈巍的下颌,迫着他缓缓转过头来,教他仔细地,一点一点认清眼前这件乌黑的刑具。

“认得此物吗?”

他贴近那人的鬓发问道。

沈巍被迫着只看了一眼,便垂下眼睫去。

一瞬间,却已是面色苍白。

那羽睫微不可查地,极细微地抖动了一下。

他自然是认得的…

贝齿不由在下唇划下一道红线,不愿言语。

他还记得那漆黑的板面上篆刻着。

贤德雍肃。

这是太祖皇帝亲自题字,专以约束赵家宗室家眷的家法板子。

那乌黑质密的若木板子,不过两指来宽,半指来厚,打在皮肉上甚是痛楚,却如何也伤不了筋骨。

而不同于各王府上供着的,

赵云澜手中这一块,藏在内宫多年,通体乌黑油亮,一端的玉柄上还阴刻着精美双凤图案,顶端垂着明黄色流苏。

赵云澜打量着手中的家法板子,冷冷道,

“这东西,自太祖时传下来,怕是许多年也不曾动过了吧。”

板子在手掌一下一下,有节奏地轻轻击打着。

他凝视着眼前的人,

“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了,朕问你,”

“若皇后自戕,何罪?”

赵云澜颇具耐心地等待片刻,而意料之中的,是那人依旧不变的缄默不语。

赵云澜冷哼一声,击节声戛然而止。

“大庆,你替他说。”

大庆悄悄抬头望了眼沈巍,踌躇着开口,

“后宫之人,自踏入宫门之日起,身体发肤恩绝于父母,皆为陛下所有…”

他咽了咽口水,

“若妃嫔有私下自戕者,无异于冒犯天恩…”

“轻者,褫夺封号,祛衣杖责以警六宫…

重者,累及父母宗族,举族贬入贱籍…”

他顿了一顿,

“若中宫自戕…”

声音逐渐低弱下去,后半句到底不曾说出口。

若中宫自戕,自然是罪加一等,…

闻言,

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锦被。

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,也因为羞愤而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。

赵云澜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,看着那人冷漠的脸上终于起了各种反应。

半晌,沈巍似终于想明白了一般,扶着紫檀雕花的床架,强自撑起身子来。

赵云澜皱眉,手抬了一半想去扶他,又生生压了下来。他看着那人有些艰难地跪伏下来。

“陛下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,溺水的波折全然不是虚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。

大庆在一旁不由松了口气,难得千岁终于肯低头了…

下一刻,沈巍抬起头,虽仍略有喘息未定,面上却依旧无波无澜,他望着赵云澜道,

“草民早已非赵家正室,自受不起赵氏的正室家法。”

语气平淡,无喜亦无悲。

仿佛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既定往事。

那一刻,大庆怀疑陛下的脸都是绿的。

只见沈巍复又伏下身,恭顺地叩首,

“草民御前失仪,惟恳请陛下传宫杖来,草民愿领国法。”

他顿了一顿,

“草民自当叩谢陛下圣恩。”

此话一出,大庆吓得双膝发软,几乎要跪了下去。

沈巍每说一个字,赵云澜的脸色便沉下去一分,直到最后,几乎已经变成极为可怕的铁青。

屋子里一片死寂。

“宫杖?”

辛辛苦苦救回的人,竟然这般自轻自贱,张口闭口全然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。

赵云澜从凳子上站起身来,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,却怒极反笑,

“你有几条命在?要去受那宫杖?”

唇齿之间流露的已是满满恨意。

他负手缓缓踱步,

下一刻,

“哐!”

板子砸在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钝响。

听着让人心里直发怵。

赵云澜侧目冷声道,

“朕今日倒要看看,你究竟受不受得起我赵家的家法。”

他提着板子,指着那依旧纹丝不动跪伏着的人,吩咐道,

“大庆,去为你们的千岁主子宽衣。”

大庆一见大事不妙,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

苦劝道,

“陛下…”

“陛下开恩,千岁金玉之躯,如何受得住重责?

若是千岁有个什么闪失,届时心疼的还是陛下您啊。”

赵云澜闻言却是冷哼一声,

“朕心疼他有何用,终日只会一个劲作践自己。”

他吸了口气,缓慢而坚定地道,

“朕宁可心疼一时,也不要后悔一世。

今日,无论如何,朕都要掐了他这个自轻自贱的念头。”

如此,心肠逐渐冷硬了下来。

“还不快去?”

赵云澜低喝。

大庆正自犹疑不决,一步一挪总算到了床边。

他对着沈巍,躬身深作了一揖,

“千岁…”

他压低了声音,

“您这是何苦呢?”

“陛下眼下正是气头上呢…”

沈巍闻言,总算是直起了身子。

他面色淡淡,竟是作揖回礼道,

“罪臣遗子,不敢劳烦中贵人。”

说罢,便自行解下了罩着的外袍,身上只余下一层单薄的寝衣。

大庆哑然无语,正不知所措,

“下去罢。”

赵云澜出声了。

大庆纵使心中惶然,却终究是难违皇命,

“喏…”

只得行礼,悄步退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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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云澜面色阴鸷,提着板子,负手慢慢行至床边。

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床上那人,沈巍只着一身纯白明绸寝衣,

更显得那人久病的身子单薄纤瘦,面色如雪。若真的传了宫杖来,怕是只消一杖,便要魂消杖下了吧?

任谁瞧了都会徒生出几分怜惜,可偏偏此时赵云澜心中却是冷硬如铁,生不出一丝慈心来。

若木板子轻敲了敲那人的腰间,无情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,

“褪裤。”

沈巍抬起头仰望他,那春水碧波一般的明眸中俱是不可置信和难以掩饰的恐慌。

“陛下…”

只见沈巍温文如玉的脸因为羞耻而涨得通红,

他双唇嗫喏着,终是叩首哀求,

“陛下…草民愿十倍宫杖受罚,只求陛下慈恩,允草民免了褪衣…”

然而这句话却不知何处更触到赵云澜的逆鳞,

他半边脸笼在阴影里,看去只余了满面的阴沉。

半晌,赵云澜却是冷笑了一声,

“如今倒是知道怕了?”

他一手轻抬着沈巍的下颌,恨声道,

“十倍宫杖?你当自己还能有命在?”

“嗯?”

他收回手,居高睨视着那可恨的人。

“既你自己不肯脱,来人!”

赵云澜冲外头唤道。

即刻便有侍从隔着格扇门,

“陛下。”

“不…”

沈巍情急之下,忙膝行几步,竟去抓赵云澜的衣摆,

赵云澜也不言语,只静默地看着他。

从他的角度,可以看见那人低着头,露出的那一截玉色脖颈都因羞耻的话语而变得绯红,也不知是否因为衣裳单薄,他的肩膀都微微颤抖着。

纤细的手指握紧罗衾,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。

赵云澜皱了皱眉,拿板子敲了敲床面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“速速予朕褪了。”

那浓密的羽睫受惊似的抖动了一下,良久,他咬着唇,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下定决心一般,

终于缓缓伸出手指,笨拙地去解腰间玉色的绸带。

可他的手指是受过刑的,赵云澜虽也命太医院仔细调理过,却终究是难再痊愈了。

始终,也解不开那个并不繁复的福安结。

赵云澜眼底微沉,终究是看不下去,上前按住他的手,三两下解开福安结,抽出绸带扔到一旁锦被上。还未待沈巍反应过来,就一把将亵裤扯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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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美人挨打名场面想了想,还是发薇辛群了……保命要紧

要看的阔以加号wsmyy9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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